评“教”,还是评“关系”?
大二学生范慷(化名)从刚入学起就延续了初中的习惯——给所有任课老师都评“优”。
“反正就是走个形式,大家开心就好。”范慷还记得,初中时同学们填完的教学评估表,先是被搁置在老师办公室里,然后就被当废纸卖了。
上大学后,范慷发现评教手段更先进了:在电子教务系统上点击选项即可。而评教的强制色彩也更突出了:辅导员曾明确告诉大家,如果不参加评教,期末成绩会受影响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,范慷发现任课老师有可能看到哪个学生打了多少分,从那以后,他就更坚定了给所有老师都评优的做法:“说不定这个老师下个学期还给我们上课呢。”范慷不愿意得罪掌握分数“生杀大权”的老师。
“反正老师不为难我,我也不为难老师。”范慷说的“不为难”,指的是任课老师在期末划考试重点、考题不偏、上课时还算宽容,等等。
和范慷一样,范慷的室友们也是通通点击“非常满意”应付了事。
“除非是和老师的矛盾特别尖锐,学生才会打差评。”范慷说。
这种尖锐的师生矛盾,在范慷班上发生过真实的案例。大一时,有个任课老师骚扰班上女生,被骚扰的十几个女生在期末评教时集体给这个老师打了“不及格”。发现自己被打差评后,这个老师非常生气,后来这十几个女生这门课全都“挂了”。老师还警告她们:补考也过不了。
除了这种极端案例,师生的“尖锐矛盾”,更多是体现在教学上。
在2015秋季学期的期中测评中,莫青(化名)得到了她17年任教生涯以来的最低分数。对此,她丝毫不感到意外。
上个学期期末考试,莫青所教的专业课挂了20多个学生,占到该班人数的一半。部分挂科的学生在新学期补考时又涉嫌作弊,最后仅有两人通过。
莫青所教的课程要上一年,自上学期末开始,莫青就做好了新学期被学生给“差评”的心理准备。
“我‘大开杀戒’抓学生,学生也会‘大开杀戒’反击。”莫青说。
说起挂科的学生,莫青感到无奈:50多个学生中,有30多个卷面不及格,加上平时成绩后,不及格人数还是多达二十几个。而就在期末考试前十多天,莫青给学生们做了一次课堂测验。期末考试监考时,莫青发现有一道20分的大题与测验中的题目一模一样。她当时感到很高兴,但她的高兴在阅卷时便被泼了一盆冷水:这道题仅有两个学生得到满分,大多数学生只得了六七分。
莫青所教的课程是该校的品牌课程,又是考研(课程)和进企业工作的必需内容,莫青认为自己有责任教好这门课。看到这种考试成绩,莫青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
新学期开学第一节课,莫青问学生们对课堂教学有什么意见,出乎她意料的是,成绩好的学生认为教学效果“非常好”,成绩差的学生则给出分布于两个极端的评价——有人认为向外拓展太多,有人则认为过于照本宣科。
莫青感到哭笑不得:“这两种相反的评价怎么可能集中在同一个老师身上?!”
莫青已经有教授职称,这次的低分不会影响到她的职称,但可能导致她在新学期重新“被听课”——按照该校的规定,新教师和评教分数过低的老师都会被督导听课一学期。
“虽然没啥实质影响,但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。”莫青说。